一張薄薄的分離膜能給人類生活帶來什么？

“從海水淡化、污水凈化、廢氣過濾，到人工肝、人工腎…… 都離不開這層薄膜。”近日，在浙江工業大學膜分離與水處理協同創新中心辦公室，中國工程院院士、浙工大海洋學院院長高從堦向記者道出了這張輕巧薄膜的魔力。“高性能膜材料在經濟發展的許多領域都扮演著戰略性角色。掌握了膜技術，就是掌握了未來的發展大計。”

今年76歲的高從堦是我國膜技術領域的泰斗級人物，見證了我國膜技術從無到有、向世界先進水平邁進的歷程。

我國的膜技術是從海水淡化領域起步的。把海水變為甘泉，傳統的蒸餾法能耗高。上世紀60年代，美國率先實現用反滲透膜法脫除海水鹽分制淡水，該方法成本低，操作更便捷，在軍事和民用領域意義重大。

“中國決不能落后！”1967年，大學畢業不久的高從堦參加了全國海水淡化會戰，全國多家科研機構、各領域的科技專家埋頭苦干，取得了膜法海水淡化技術的多個突破。這場會戰給年輕的高從堦留下了深刻印象。從那時起，他就沒有離開過膜技術科研一線。

1970年，破解反滲透膜制備難題的探索仍在繼續。高從堦帶領的課題組只有4個人，他們用8年時間解決了原料、配方和工藝等一系列技術難題，成功推出中國自己生產的“中空纖維反滲透膜”，迫使國外同類產品降價30%。

這樣的創新成果，在高從堦此后的科研生涯中不斷問世。1997年，高從堦主導建成國內第一條反滲透復合膜生產線，成功實現反滲透復合膜的國產化，打破了國外產品價格壁壘和壟斷地位。“我們中國人通過自己的努力滿足了本國發展需求。”說到這里，高從堦的目光無比堅定。

“2002年前后，我們提出了一種對膜分離模式具有指導性意義的新理念——促進傳遞，屬于國際首創，我認為這更有意義。”說這番話時，高從堦臉上洋溢著喜悅之情。

2013年，年過七旬的高從堦院士選擇“從零開始”，他組建了浙工大膜分離與水處理協同創新中心。這個創新平臺快速成長，核心協同單位包括杭州水處理技術研究開發中心、浙江大學、中科院寧波材料所等。“高老師為膜做了很多事，膜又為社會做了很多事，可以說他與膜技術是融為一體的。”高從堦的弟子、浙工大海洋學院教授周勇說，“高老師現在仍堅持每天閱讀膜技術最新外文文獻，遇到有啟發意義的就分發給我們，材料上還備注了他的思考。”

作為高從堦院士的助手，浙工大海洋學院副教授劉立芬時刻為前輩充沛的精力所感動。“高老師跟我們講得最多的一句話是，做科研要頂天立地。‘頂天’就是對膜領域最前沿的一些問題開展最基礎的研究，做一些原創性的工作；‘立地’就是要把這些原創性的工作真正落地、實施。”她說。如今，精神矍鑠的高從堦院士依舊堅持每天清晨就開始工作。每個月除了參加一些重要的學術會議，他還會走進浙工大膜分離與水處理協同創新中心湖州研究院，與研發人員一起討論最新技術。

在浙江工作生活了40多年，這里成了高從堦的第二故鄉，也是他一系列創新成果率先轉化推廣地。在他的積極推動下，一批專業從事膜技術研究開發、生產制造和工程應用的企業成功孵化，杭州由此發展成為全國領先的膜產業發展集聚區，帶動相關產業年產值達百億元。

50年如一日，只為薄膜添魔力，這是高從堦矢志不移的科研宗旨。“我國膜產業已進入快速成長期。今年，全國膜產業總產值已達2000億元，年產值還在以30%至40%的速度增長，市場份額很大。”談及未來，高從堦的話語還是圍繞“創新”，“我們要提高膜行業的創新意識和創新能力，以新材料、新技術研發提升產業競爭力。”這是這位院士的愿望，也是他的不竭動力。